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非洲大陸上的中烏連理枝 細細數(shù)來,我在中國電建水電一局烏干達項目工作已整整11年,大大小小經(jīng)歷過10余次瘧疾、4次總統(tǒng)大選,卻從未料到最大的挑戰(zhàn)來自婚姻。當妻子Betty(貝媞)第一次看見我母親寄來的臘魚干時,驚恐地后退三步,“這‘黑石頭’會吃壞肚子嗎?”她滿臉疑問地看著我。我笑著說到“待會兒你就見證奇跡了。”我用鐵鍋蒸出滿屋鮮香,蒸汽朦朧中,貝媞的眼睛亮了起來:“原來這就是《舌尖上的中國》說的鄉(xiāng)愁味道。” 還記得2020年,受國際疫情阻隔,貝媞的家族對彩禮和婚禮沒有過多要求,一切從簡,只在烏干達簡單地舉辦了一場小型聚會。湖北老家的父母寄來了大紅喜字和一些小禮物。那個燥熱的午后,我在尼羅河畔舉起自制的婚約:“用‘中國結(jié)’綁住烏干達的太陽,從此風(fēng)雨共擔?!?/p> 仙桃屋檐下的文明交響 2022年回到湖北仙桃農(nóng)村,文化沖突比江漢平原的梅雨更密集。貝媞發(fā)現(xiàn)當?shù)厝丝釔坌↓埼r,這在烏干達幾乎無人問津。她對母親連連擺手搖頭:“我不吃蟲子,太可怕了!”甚至委屈地給非洲母親視頻:“媽媽,中國人什么都吃?”母親卻笑她:“你這傻姑娘真不懂吃!” 中烏文化之間的育兒理念的差異更是時刻點燃“戰(zhàn)火?!必悑q習(xí)慣單手提著孩子胳膊走動,母親擔心傷到孩子,急得直嚷,頃刻間,兩人一個說仙桃方言、另一個說英語,仿佛語言不再是交流的直接障礙。還記得,有一次寶寶發(fā)燒,母親堅持要捂汗,貝媞卻認為必須散熱,兩人爭執(zhí)不下,只能由我出面做個“中間人”。 婆媳關(guān)系的好轉(zhuǎn),發(fā)生在有次逛商場時,有位婦人在背后對貝媞指指點點,母親毫不猶豫挺身而出:“你想搞么事?這是我家的兒媳!”貝媞怕婆婆與人爭執(zhí),情急之下蹦出一句剛學(xué)的仙桃話:“姆媽,蒜了(算了),蒜了!”母親一愣,差點笑出聲。自那以后,貝媞第一次嘗到母親熬的濃香藕湯,母親也愛上了貝媞做的香蕉飯。當貝媞用帶著口音的仙桃話在菜市場砍價:“三塊?您家不如去搶錢喲!”賣菜老太驚得秤砣都砸了腳。至此,語言的牢籠終于被砸碎。 珞珈山上的文化嫁接 2023年,貝媞踏進武漢大學(xué)中文系課堂學(xué)習(xí),檔案里還珍藏著當年抄滿拼音的筆記本。她活躍在校園里,多次在國際文化節(jié)和晚會上展示奔放的非洲舞蹈,甚至熟練的那首《甜蜜蜜》《我想把我唱給你聽》時常引得滿堂喝彩。她的蛻變滲透在生活的每個角落: 舌尖融合,將熱干面創(chuàng)新改良成“芝麻醬香蕉卷”; 儀容再造,將非洲編發(fā)巧妙挽成漢式驚鴻髻,漢服腰間點綴著家鄉(xiāng)的馬賽族彩珠腰帶; 思想蝶變,掙脫了原生文化中男尊女卑的束縛,真切感受到平等關(guān)系的溫暖。 十年中烏長河共此月 我與貝媞雖結(jié)為夫妻五年,卻已相識十年。人們常說“七年之癢”,但我們的世界依然充滿新鮮,這次再陪她重訪工作的烏干達水電站,原先泥濘的河岸早已矗立起巨型發(fā)電機組。貝媞指著輸電線塔下?lián)u曳的野花叢:“看,我們的定情花!”月光下,我望向妻子的背包,左側(cè)掛著湖北布貼的“?!弊?,右側(cè)拴著烏干達的驅(qū)邪珠。這對異國信物在晚風(fēng)中輕輕碰撞,叮當作響,奏響一曲連人類學(xué)家也難以完全解析的和諧樂章。 據(jù)數(shù)據(jù)顯示,類似貝媞這樣的中非婚姻,在湖北十年間增長了17倍,我們這些中非結(jié)合的家庭,如同微縮的“一帶一路”,用廚房里升騰的炊煙、搖籃邊交織的漢語與斯瓦希里語童謠,書寫著比任何外交文書都更溫暖、更生動、更廣泛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篇章。 惟愿下一個十年,我與貝媞的故事依舊在“一帶一路”見證下,溫暖而不平凡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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